Sunday, January 20, 2008

书说 一月

对话

“穆时英在1932年时在很年轻时就已经非常会玩。”

“你说的玩, 是横跨时代的吧?不是时间或地域就可以限制的吧。那种玩的本性, 好像已经长在你的血液,一经碰触, 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玩开来, 并且像馋毒,一步一步的带领你走向深渊,叫你收不得手,回不了头。”

“就是这样。因为回不到头,结果我们看了穆时英生命中的轻,你懂,那种 “木棉无力斗身轻” 的轻, 那种 “生命中不能承担的轻” 的轻。 结果他需要不停的跳舞跳舞, 需要找一个不停不停与他一起跳舞的伴, 两双脚随着音乐跳跃着象征性的触碰在土地上, 以避免风一吹, 就将他吹走了。”

叹息。

“我真想知道, 如果他, 还是他生存的四周围,愿意赋予他生命之中一些沉重的品质, 比如责任(好扫兴!), 他会怎么样延续他的玩呢?”

“是呀, 28岁就中止的生命, 玩得已经到了尽头吗?这个不是他本人意愿而是被外在因素中止的玩,又应该赋予什么意义呢?”

“你知道“意义”、“赋予”、 “责任” 等等这样的用辞是叫生命沉重的用辞吗?如果内心不够轻盈,这些字眼就会重重的压在你的眼中肩上, 让你喘不得气,让你逃避, 叫你假借外在的种种轻易下坠的轻盈理由, 来学习短暂的卸重, 谁不会这些技巧哪?”

“呵, 这么说来, 我们又回到了玩、怎么玩这个话题了。 那你怎么晓得穆时英不是因为想逃离这些沉重而开始玩, 继而又因为想逃离玩而开始沉重? 噢~ 别忘了, 他还没有重回到沉重的状态世界就先将他放弃了。”

“……”

“你……”

“我? 我已经活得足够久, 懂得欲望的深渊, 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缺口。像一个不见底的黑洞, 将你深深牢牢的吸进去,操纵你的喜怒哀乐, 决定你的生死。 而我已经活得足够久,懂得如何闪避, 如何一笑置之, 懂得如何玩了收手回头。你为什么还要一头栽进去, 还是兹兹乐乐的涉入其中, 流着眼泪在笑,说: 我的生命不过太过苍白,因而需要玩的色彩?”

我看见苍白惨淡的笑,映在正在对我笑着的你的清澈的双瞳上。

(阅读穆时英《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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