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穆时英在1932年时在很年轻时就已经非常会玩。”
“你说的玩, 是横跨时代的吧?不是时间或地域就可以限制的吧。那种玩的本性, 好像已经长在你的血液,一经碰触, 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玩开来, 并且像馋毒,一步一步的带领你走向深渊,叫你收不得手,回不了头。”
“就是这样。因为回不到头,结果我们看了穆时英生命中的轻,你懂,那种 “木棉无力斗身轻” 的轻, 那种 “生命中不能承担的轻” 的轻。 结果他需要不停的跳舞跳舞, 需要找一个不停不停与他一起跳舞的伴, 两双脚随着音乐跳跃着象征性的触碰在土地上, 以避免风一吹, 就将他吹走了。”
叹息。
“我真想知道, 如果他, 还是他生存的四周围,愿意赋予他生命之中一些沉重的品质, 比如责任(好扫兴!), 他会怎么样延续他的玩呢?”
“是呀, 28岁就中止的生命, 玩得已经到了尽头吗?这个不是他本人意愿而是被外在因素中止的玩,又应该赋予什么意义呢?”
“你知道“意义”、“赋予”、 “责任” 等等这样的用辞是叫生命沉重的用辞吗?如果内心不够轻盈,这些字眼就会重重的压在你的眼中肩上, 让你喘不得气,让你逃避, 叫你假借外在的种种轻易下坠的轻盈理由, 来学习短暂的卸重, 谁不会这些技巧哪?”
“呵, 这么说来, 我们又回到了玩、怎么玩这个话题了。 那你怎么晓得穆时英不是因为想逃离这些沉重而开始玩, 继而又因为想逃离玩而开始沉重? 噢~ 别忘了, 他还没有重回到沉重的状态世界就先将他放弃了。”
“……”
“你……”
“我? 我已经活得足够久, 懂得欲望的深渊, 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缺口。像一个不见底的黑洞, 将你深深牢牢的吸进去,操纵你的喜怒哀乐, 决定你的生死。 而我已经活得足够久,懂得如何闪避, 如何一笑置之, 懂得如何玩了收手回头。你为什么还要一头栽进去, 还是兹兹乐乐的涉入其中, 流着眼泪在笑,说: 我的生命不过太过苍白,因而需要玩的色彩?”
我看见苍白惨淡的笑,映在正在对我笑着的你的清澈的双瞳上。
(阅读穆时英《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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