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rch 30, 2010

诗字 三月

三月写诗。诗可以不纯与忧伤,词可以浓郁或稀释。喻旨幻灭,指涉之物无法安定。骚动的是寒冷过久的季节,绿如何沾染春芜。


  • 三月末
(i)

疏离
带来忧伤
三月还带着雪
与鹅毛般无声的文字
在你眼根飘落

夜的降临有重量
压在梦中几乎溺毙我
紧捉的却非你手
并因你的冷漠而惊醒

(ii)

回暖似乎尚远
寒冷带着缓慢
侵蚀了骨头
你的双唇,关闭了春天
与我的对话

黎明层层的断裂
眼球在光中收缩了意愿
删掉的诗节
遗留明亮的空白


  • 诞生 (to jz)

我越来越露骨的吸啜着你
语言的温度
说这样是一种抽烟的姿态
不如说更像瘾
燃烧纸张,和卷起的烟丝
吐出文字

我狂饮你思想的灵光
酣醉阅诗的夜晚
一种带罪的神性
制造黑夜的狂欢

有光的地方,你滋养我以智慧的宝藏
温柔的暗处,你带领我回到自然的原初
裸赤不透光的部分,磨损它,
至晶莹
诞生的透明体,有
神秘的微颤,有灵的呐喊

我们披露浪荡的部分
寻找被遮蔽的,纯美的原形

Sunday, March 28, 2010

书说 3月

阅读笔记:

阅读叶维廉先生的《秘响旁通:文意的派生与交相引发》,觉得读书(做学问)至这种程度,也算是真正专业的了。另一位便是钱钟书先生。原来阅读除了需要精专、广泛(相冲突吗?)大概还需要脑子的容量够大、思路够清晰,并且能做敏捷联想。

以下摘录《秘响旁通》一小段的阅读示例,叶维廉先生示范阅读司空图“雄浑”,联想了如庄子、陆机、刘勰、佛经、司氏之前后的诗论、画论……等为复叠回响。后则以刘勰隐秀篇与易经关系来解释文意派生的情况。结尾以“‘义生文外’要‘得意忘言’、要知‘文辞无定义(即圈定的死义)’,文辞是旁通到庞大时空里其他秘响的一度门窗”为结束,让我又一次(等同钱钟书先生的博学)让我又一次仅能非常卑微的承认自己学习与阅读的渺小与无知……


(一)阅读示例
打开一本书,接触一篇文,其他书的另一些篇章,古代的、近代的、甚至异国的,都同时被打开,同时呈现在脑海里,在那里颤然欲语。一个声音从黑字白纸跃出,向我们说话,其他的声音,或远远地回响,或细语提醒,或高声抗议,或由应和而向更广的空间伸张,或重叠而剧变,像一个庞大的交响乐队。在我们肉耳无法听见的演奏里,交汇成汹涌而绵密的音乐。

这是我们阅读的经验,也是创作者在创作时同时必须成为一个读者的反复外声内听的过程。试读司空图二十四品第一首“雄浑”:……


我如果学习叶先生或钱先生作笺注或眉批,只有死路一条:空白;或曰:空洞更为妥。(一头撞墙……)

Tuesday, March 09, 2010

摘录 3月

张枣离开了。那个为柏桦的《左边》写《销魂》的张枣。


阅诗默悼。


《镜中》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险的事固然美丽

不如看她骑马归来

面颊温暖

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

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

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Thursday, March 04, 2010

我这样介绍我的诗集:

我想利用翎龙在介绍《诗字》时运用的一些词语,来做某些文学联想,这些联想脚注了我这本诗集的创作经验。我把它当成一个游戏,借此为读者提供一些阅读的乐趣:

躲藏:(联想其他词汇)深渊、关闭、反面。(联想相近文学概念):从反面看词语、词与物的游移关系、诗歌的介入。

萨特在《什么是文学》中谈到诗人与散文作者对待语言的差别之处:“借用瓦莱里的说法:当词像玻璃透过阳光一样透过我们的目光时,便有了散文。但诗人则是处在语言的外部,从反面看词语。语言犹如路障挡在他面前。因此诗人到达不到词,词还没有被驯化。所以他首先不是通过事物的名称来认识物,而是与物有一种沉默的接触,然后转向对他来说本是另一种物的词语,触摸它们,试探它们。他在它们身上发现一种洁净的、小小的亮光,以及与大地、天空、水域和所有造物的特殊的亲和力。所以诗意的词是一个微型宇宙。当诗人把好几个这一类的微型宇宙连在一起的时候,人们以为他在造一句句子,但是这仅是表象;其实他在创造一个客体。”关于从诗的根源上寻找激情,萨特则说:“诗人把自己的激情浇铸在诗篇里,他就再也不认识它们,词语攫住感情,浸透了感情,并使感情变形:甚至在诗人眼中,词语也不表示感情。激动变成物,它现在具有物的不透光性;人们把它关闭在词汇里,而词汇模棱两可的属性使它也产生混淆。”至于这本诗集《诗字》的创作,词语对我的意义,恰好包含了以上。我把自己设想成一位文字的练习者,一个物的涉猎者(我并且热衷于在世俗中堆积无用之物)。“词语”是我“捕捉躲闪不定的现实的陷阱”,恰恰我就在这样一个陷阱里头。

对视的直角:几何、文学形式。联想相近文学概念:隐含读者、陌生化、诠释与过度诠释。

我的同学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这个对视的直角, ,它向左右敝开,以90°角纵面对等的切割了地平线,以便可以从左边或右边进入阅读的缝隙。对你来说,它们可能不对称: ,或是只有一个视角 。你可能看到最隐蔽的角落,也可能看到亮光,也可能因此别开了脸……诗歌,以及关于诗歌阅读的问题(这是诗?读懂、读不懂……),常与阅读者形成一种“紧张”关系。解诗或细读的工作,把阅读者转化成另一个诗人。再造诗人与创作者如何达成一致?有在于许多因素如:阅读经验、某程度的文学训练、进入创造这首诗歌的特定经过等等。如果你认为在我的诗歌里寻找共鸣是一件困难的事,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被防范了。我的文字对你企图想经历我的经验造成了一个陌生化的过程,颠覆了你熟悉的、惯性的阅读诗歌感受以及对诗的想法。诗歌诠释之可能与有限性,以及诗歌意义生成过程,艾柯做了很详细的解说,在这里成了一个太大的题目。我想应用他的“作品意图”这个富挑战性的概念来解释对视的直角:“文学本文(文本)的目的在于产生出它的‘标准读者’——那种按照本文的要求、以本文应该被阅读的方式去阅读本文的读者,尽管并不排除对本文进行多种解读的可能性。” 但我的作品对你以及你之合法或超出合法性的诠释没有意图,它们确确实实另有所指——我不该引领你诠释我的诗歌,你有种种阅读方式。

罐头生活 / 城市:漫游者、孤独、花。这里我联想了2位我很喜欢的学者作家以及一首诗歌。他们分别是:瓦特·本雅明、张闳、《罐头花》。

本雅明的《在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就波德莱尔以及爱伦坡所阐述的游荡者(漫游者)借用了大量机器复制以及发达资本主义时代色彩鲜明的都市——巴黎以及伦敦,分别作为他们诗歌和小说主角的运动空间。诗人在由人群制造的空间里体验着“痛心和无数的自然震惊”的痕迹。时间的意味在本雅明漫游者身上呈现出缓慢与余裕。闲暇的人在行色匆匆的城市中变得越离奇古怪,便越加深他对人类本性的认识,才能在其中生存下去。而张闳这样描绘城市:“关于城市,并不需要太高的领悟力和过与浪漫的情怀。这些东西不但无助于真正地进入城市,相反,它将遭遇到来自城市的坚硬强大的拒斥力。事实上,具有这种禀赋的人(如顾城),最终被城市所挤压而逃到乡间或荒芜人烟之处,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寻找到他所需要的、熟悉而亲切的事物。要进入城市,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忍受孤独。没有比城市里的漫游者更显得孤独的人了。人们行走在大街上,彼此摩肩接踵,但却是陌路人。正是在这个人群麋聚的空间里,才使人领会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个客居者。”我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诗歌有否如此漫游或孤独的特质(今后我应深入发掘这些本质)。但无疑我是热爱城市生活的人(这是否也意味着我热爱孤独?),或者我更倾心漫游。每个城市对我的启发不一。前期我于家乡的创作相对于生活在这片大陆之后的,有了诗歌语言上的差异,或许思想也开始产生变化分歧。这年多我利用念书的余暇在不同的城市走动,城市开始对我复制起来。最终它们没有差别之时,我便了解漫游的目的。那时行动与停顿便不再有所区分。我喜欢的一首很古旧的诗歌,刊登在1976年的香港《大拇指》文学期刊,它如实描述一个生活在繁忙城市中的女人:中午 / 她把皮膚移植卜公碼頭 / 把蒼白交給陽光 / 她到附近的地盤抓泥 / 忘記她是一株植物 /他們放她在一個沒有季節的房間 / 給她吃發光的食物 / 然後每天都在守待 / 她開放出彩虹。( 《罐头花》銅土)


移动:游移,还是游移。相近文学概念:参考1. 词与物的游移关系、参考3.漫游者的文学(生存)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