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 瓦特·本雅明的
《考古挖掘与记忆》
胡桑 译语言已明白无误地澄清了:记忆不是探索过去的工具,而是媒介(medium)。它是人们所经验之物的媒介,就像大地是古代城市被埋葬的媒介。一个人如果试图接近自身被埋没的过去,必须使自己扮演类似挖掘者的角色。最重要的是,他要不惮于一再回到那件相同的事情;撒播它,就像撒播泥土,翻掀它,就像翻掀土壤。因为“事情本身”只是一个地层,使人们长期追寻的秘密屈服于仔细的勘测。那就是说,这些勘测产出意象(image,也可译为图像、影像),这意象截自所有早先的联想物,像宝藏居住于我们随后的洞察下的清醒房间——就像收藏家长廊里的残缺躯干雕像。毫无疑问,将考古挖掘计划得井然有序是有益的。在黑暗的壤土中,铁锹的谨慎探测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人无法在如今的地面确定古代宝藏所埋藏的位置,仅仅为自己的发现物制作清单,却以为获取了最有价值的东西,那是自欺。在此意义上,对于可信的的记忆来说,标出一个人获取它们时的位置远比调查报告重要。因此,严格意义上的史诗和叙事诗、纯正的记忆必须产出一个人所记住的意象,同样,一份出色的考古学报告不仅向我们告知发现物所在的地层,还要对必须最先被掘开的地层进行描述。
译按:译自《本雅明作品集》(Walter Benjamin: Selected Writings),Michael William Jennings等编,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5。本文英译者是Rodney Livingstone。本文最初写于1932年。生前未刊行。位于七卷本德文标准版《本雅明作品全集》第四卷,第400—401页。又收入写于1932年的《柏林纪事》,文字有许多出入。《柏林纪事》已出中文版:《莫斯科日记•柏林纪事》,潘小松译,东方出版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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